昨天在街上溜湾,忽然被一人拉住手臂,定晴一看,原来是一同下乡的青年点同学。当年的翩翩少年,已然和我一样白发苍苍了。
岁月如梭,这一晃近五十年过去了。青春的岁月又浮现在眼前……
小学没上完,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老师成了臭老九,成天挨批斗。学校停课闹革命,小学生都成了红小兵,成天跳忠字舞,唱忠字歌。再就是上工厂学工,下农村学农。
后来邓公出来主持工作,又讲复课闹革命,正式上了几天课,没多久又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又停课了。就这样反反复复几年书没念着岁数到够了,变成了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了。
那时候我们这些人也都在十七、八岁,基本上都是五十年代出生的人。长期的营养不良使
我们都比较瘦弱,以至于刚下汽车老农民直摇头纷纷议论怎么把些孩子送到农村来叫我们养活了。
下多务农的生活开始了,二十几人的青年点和当地农民一样,早出工晚收工,日复一日的过着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春种,夏锄,秋收样样都离不开我们。
由于身体弱小,干着沉重的庄稼活,很多人都坚持不下来,很不受老农待见。尤其是夏天锄地,一块地要锄三遍,而且锄地必须是大晴天,锄下来的草能直接晒死。可顶着大太阳锄地我们这些城里来的人真受不了,认着不要工分也不出工了。大队书记亲自来到青年点把我们训了一顿,大讲特讲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就要能吃苦,好好表现才能回城等等。这话谁都能听明白是什么意识,大家咬着牙坚持锄完三遍地,人也晒脱了一层皮。这样的生活一干就是四年。
青年点普遍缺粮少油,我们又不会种菜,所以伙食非常差。常常是萝卜块子一锅汤,洒点盐,就着玉米面大饼子就是一顿饭,还好免强能舔饱肚子。
最难熬的就是冬天上山打柴火了。那时做饭和取暖烧土坑用的都是木材,夏天农活忙没时间,都是冬季农闲时上山,叫拖柴火。其实就是砍树,把树砍倒再砍短用藤条挷成捆从山上拖下来。看似简单的活对于我们这些知青来说无疑是难上加难。山高路陡,还有积雪,我们又不会用藤条
捆柴火,往往因为路滑摔得鼻青脸肿,女同学哭天抹泪的。后来我们把旧被单撕城条再拧成绳捆柴火,总算把柴火运回点里。这样情形年年都得经历……
下乡四年,每年挣三四千工分从未拿回现钱。因为我们下乡的地区是贫困山区,种的基本上是玉米,交公粮不值钱,生产队年底结算都是倒挂,工分只是个数字罢了。
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春节放假回家了。平常没有特殊的事我们是不回家的,点里的规定平时回家不给返粮,因为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给我们吃,而且来回的费用还得用钱。那时候基本上都是每年过年父母给个四块五块的做为下一年回家的路费的。好在我们都是铁路员工的子女,坐火车不花钱,吃饭一盘辣豆付加五两米饭三毛钱就够了。从车站到青年点的几十里山路我们都是用脚板量出来的。
每年过春节都放二十天的假,过了正月十五才回点。这二十天点里是返粮的,我们可以无忧无虑的互相窜窜门,在家里也能吃点好的。
回想那四年,平常脚上穿的都是妈妈做的布鞋,身上穿的都是哥哥穿小了的衣服,唯一的一双新解放鞋是回家穿的,四年也没穿破。吃的是缺菜少油的饭菜,但心里从没觉得苦,这可能是我们这一代人经受的磨砥太多了的关系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第四年我父亲退休我顶替了他的工作回城了。离开了那不堪回首却又难以忘怀的土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耄耋之年前经过了改革开放的全过程,国家越来越富强了,我们的生活与知青时代比,是天天在过年呀。感谢党的正确领导,使我们这一代人的晚年能够高忱无忧的生活,真是三生有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