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法国世界杯,可能是国内大多数80后球迷的一段集体青春记忆。拉丁天王里奇·马丁,用一首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的《生命之杯》,在开赛前就把气氛渲染到爆棚,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法国世界杯真正的主题曲,是由塞内加尔歌手尤索·恩多和比利时小灵猫阿克塞拉·瑞德合作的《我踢球你介意吗》。你不得不承认,《生命之杯》的大获成功,让后来多届世界杯的主题曲都选择了拉丁舞曲的风格,这或许就是经典所拥有的魔力。
说回到足球本身,那是一个属于罗纳尔多的时代。此前一年,他刚刚以天价转会费转投国际米兰,顶着“外星人”的光环,受到教皇的接见,被蓝黑军团的球迷寄以厚望,甚至顶礼膜拜。所以,拥有罗纳尔多的卫冕冠军巴西,自然成为了那届世界杯的最大热门。那时,太原市的很多私人彩庄,给巴西夺冠开出的赔率是1赔1.5,而32强中赔率垫底的是伊朗,1赔350.
著名网球选手李娜的自传取名为《独自上场》,从一个侧面道出了网球这项运动的“孤独性”特征,你需要在孤独中不断地自我磨练、感悟、蜕变、升华,然后去迎接挑战,这或许是我喜欢网球的潜在原因之一。但天平座的生活是需要平衡的,所以在冥冥之中,足球就成为了不可或缺的另一面——永远保持热情、乐观、团队作战。
那一年,作为一名就读于第5中学的高中学生,我身边有很多同样爱踢球的小伙伴,有从初中一路并肩战斗的战友,也有在球场上不断结识的新朋友。高一的暑假,已经远离了中考的硝烟,距离高考似乎还很遥远,正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我们骑着自行车,流窜于太原市的许多球场——财经大学、山西大学、医科大学、山西体育场前的广场、河西区的荒凉草地等等,不惧烈日、无畏风雨。足球的神奇在于,无论之前有多么疲惫,或者刚经历了怎样的烦心事儿,只要是小伙伴们互相招呼去踢球,每个人都会焕发出无穷的活力与神采。可能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在自己学校的球场踢?这件事情,就需要咨询那位英明神武的老校长了。不过,我多年来对此并没有丝毫的介怀,因为在那个年代,全天下的中学校长,在这件事情上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你长期亲身参与一件事情时,必然会比纯粹作看客时了解的更多、更深刻。因此,当罗纳尔多在世界杯前放出豪言,要打破法国传奇射手方丹的单届世界杯13球的进球纪录时,我着实对此有些担忧。按照32强的晋级规则,抛开受伤、吃牌和轮休等客观因素,你最多可以踢到7场,破纪录就意味着要至少四强、场均2球,这谈何容易?那个时候,揭幕战还是由卫冕冠军来进行的,巴西2:1战胜了苏格兰。结果在意料之中,但你能明显地感觉到,14球是不太可能了。据说方丹个人为这个纪录设置了1000美元的奖金,即使强如“外星人”,却也难以领取。
美国和伊朗的小组赛,是外界关注的焦点,到不是因为两队的实力或历史渊源,而是由于当时的国际政治气候。最终,比赛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落幕,虽然过程小有冲突,但都是足球比赛的合理范畴。
日本历史性地首次冲入世界杯,但传奇球员三浦知良落选了大名单。首战阿根廷,被战神巴蒂破门,赛后门将川口能活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巴蒂,神色中全是景仰。你能从他当时低头握拳的神态中,看到一个球员代表国家首次出现在世界杯上的兴奋之情,也隐约能看到他们的足球在未来的希望。印象中,中山雅史打进了日本此次世界杯之旅的唯一进球。
荷兰大比分击败了韩国,不过此后荷兰人希丁克成为了太极虎的主帅,历史就是这样的富有戏剧性。至于博格坎普,当他在淘汰赛面对阿根廷时,轻巧卸下身后飞来的长传,这并不令我太意外,但随后脚底磕球晃过最后一名后卫的动作,足以震惊世人。
意大利再一次倒在了点球前,但巴乔战胜了自己。那时的亨利还不是大帝,只是个孩子,点球大战时躲在队友身后掀起衣领,已不敢直视。
巴拉圭可能是那届世界杯拥有支持者最多的球队,因为他们队内的冈波斯当时效力于北京国安,这也是那届世界杯上少有的中国元素,当然,是间接的。
克罗地亚的红白格子衫和达沃·苏克的阳光笑容,为这个浴火重生的国家在远东赢得了不少球迷。苏克用他那可以拉小提琴的左脚,一路护佑着克罗地亚进入了四强。不过,我最敬佩的还是带着礼帽的老帅布拉泽维奇。对,是“带”而不是“戴”,那顶礼帽是他的幸运星。坊间传言,那时的布拉泽维奇,默许球员在世界杯期间适量饮用葡萄酒,老队员也可以躲起来抽支烟。他的理由是: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多么通情达理的老头儿啊!
德国门神科普克有两个特点,一是在封堵两个下角的贴地射门时,动作会略有迟滞,当然这只是针对顶级前锋而言;二是对于空中球,他几乎从不尝试去抱住,基本都是挥拳击出。这两个特点,在淘汰赛中,被克罗地亚利用地淋漓尽致。
英格兰与阿根廷演绎了那届世界杯最精彩的45分钟。希勒和巴蒂各打入一个点球,欧文横空出世,萨内蒂则复制了四年前瑞典的进球。我很喜欢维纳布尔斯和霍德尔先后执教的时代,那时的英格兰一反常态,充满了想象力和可能性。至于阿根廷,则在老马之后,苦苦寻找着新的精神领袖。贝克汉姆的红牌改变了那场比赛原有的一切,不要抱怨西蒙尼和那位高个子的裁判,他们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做了该做的事情。
季军争夺战,唯一的主题是金靴。此前的世界杯,6球已经成为金靴的达标线,而苏克此前已打入5球,最后那场比赛,你能明显看得出来,克罗地亚全队都在努力成全苏克的金靴奖。当他不负众望地打入第六球时,场面很是动人。
当然,那届世界杯,看台上也是风光旖旎。镜头最偏爱的是苏珊娜,我甚至觉得从那些转播镜头捕捉到的画面中,可以直接剪接出一部不错的写真。
决赛,巴西与法国不期而遇。一边是天纵奇才,一边有主场之利。那天,我是在爷爷家里的小彩电前观战的。老人们休息都比较早,所以后半夜的比赛,我只能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最低。齐达内凭借两个头球,把法国第一次送上了世界之巅,也一举奠定了自己的江湖地位。不过在此之前,他因为踩踏对手,刚被禁赛了几场。雅凯,这个集风度与固执于一身的法国老头儿,创造了一个奇迹,然后飘然远去,就此隐遁于江湖,示范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牛々。
至于罗纳尔多突然在决赛中的失常,市面上有太多的版本在流传,有人说他与法国美女纵情声色,也有人说他因饮食和紧张情绪导致突发急症,还有人说博彩集团给他使用了药物……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多年以后,当再谈及这段往事时,大罗笑着对人们说:“真相有很多,你们想听哪个?”
我特么太喜欢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