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我和落落。我是人贩子的孩子，我的血是脏的。我生在大山深处，世界在我的认知内只有村子那么大，村里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小黑屋，女人们不听话的时候就关进去打一顿，等老实了再放出来包括我娘。

奶奶说他是个疯子，放出来会伤害我。那个女人可真是很心有，我们仔仔在他肚子里的时候他就想把你害死，一个劲锤自己肚子。还好我们崽崽夫大命大，那能怎么办呢？就拿链子把他手脚都拴住，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就日日这样对我说。

我隐约知道娘是不喜欢我的，我常常跑到小黑屋偷看。窗户被封起来了，我踮起脚顺着缝隙往里看，娘漂亮皮肤很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黑黑的跟我脸上的皮肤一样黑。他真的是我娘吗？我见过狗蛋娘，他不白脸上好多疤，不会说话，狗蛋爹下地干活的时候他也跟着，冷不T便要挨顿打，但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总是垂着头，唯独见到狗蛋时会抬头冲着狗蛋笑。狗蛋觉得丢人，老是扭头就跑，我娘不会冲我笑，他总是恶狠狠的瞪着我爹。

奶奶过年的时候，爹会把娘从小黑屋里放出来给他收拾打扮一下。那个时候的娘可漂亮了。去年过年一改往常的样子，他不再骂人，也不瞪我，好温柔比狗蛋娘好看多了。好香好软，我一定要跟狗蛋炫耀一下我娘抱我了。那个晚上爹很开心，他说娘终于想通了往后的一个多月，还是不能出门，就抱着我坐在院子里给我讲故事。

我问他娘给我剪指甲，他说指甲里边黑黑的泥里都是细菌，细菌对身体不好，娘懂得可真多。他一定是天上的仙女吧。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书才能懂更多道理，才能见到外边更加精彩的世界。

什么是外边的世界，就是大山外边的世界。这里只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大山外边的世界要比这里大的多。有很多新鲜的东西，游乐场图书馆，飞机火车那里的人都很有礼貌，人们都穿的干干净净，你以后一定要读书，不要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读了书才会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记着一定不要变得跟他们一样。那天下午的阳光真好，我睡在娘怀里做了一个很好的梦，好像梦见了娘说的外边的世界像天堂，梦醒了娘跑了。爹叫了很多人去追。那天晚上一切都乱精糟的。奶奶牵着我往屋里去，我看见奶奶的手指甲里也有黑黑的泥，我看着娘给我剪的干净整齐的指甲，甩开奶奶的手跑进屋，很快娘被抓回来了。爹狠狠打了娘，小黑屋里传来娘的叫喊声，我跑去锤门。爹一脚踹过来，我的肚子撞在门框上，疼的要爆炸，滚一边去。小王八蛋再哭连你一起打，声音惊动了奶奶。奶奶拉过我轻点，打坏了怎么给你传宗接代。那天晚上，小黑屋的哭喊声没有停过，我把头埋在被子里，还是能听到娘的哭声。接连半个月，爹喝了酒就去打娘，晚上也去我要求奶奶让爹爹打娘了。我们家可是花75，000块把它买回来的，还敢跑就不该对他太好。好吃好喝伺候着他。真是个没良心的，该狠狠打腿给他打瘸。我看他还敢不敢跟我跑。又过了半月，爹不打娘了，奶奶也乐呵呵的往小黑屋里端鸡汤，饭桌上爹心情好同我讲了几句话。我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的回答。爹脾气不定，不小心答错了就是一脚明仔，爹喝着酒贴我一眼开心，娘不挨打了。嘿嘿傻小子就知道傻乐。后来我才知道娘怀孕了，娘被放出来，他肚子好大，胳膊和腿又细的吓人，头发乱乱的，脸上的肉凹下去了，显得眼睛更大。娘的眼神更吓人。黑黑的像是村口的井，看的人要一头再进去。我想上前拉他的手，又不敢娘这次出来不哭也不闹，再没有温柔的朝我笑。男人男人，晚上听我的歌。

去年抱着我晒太阳的娘，好像是一场梦。现在的娘就像狗蛋娘一样，对是不会对狗蛋笑的狗蛋娘。

腊月二十九，娘生了是个小妹妹，我跑过去瞧了，长得真漂亮，像温柔似的娘爹和奶奶不高兴，说妹妹是赔钱货，爹要把妹妹扔了，浪费粮食的赔钱货，扔后山去吧。奶奶拦下了留下吧，养到八九岁能卖了给您再娶媳妇。爹抽口烟看了看我，又看看妹妹。同意了一旁的娘听到了，挣扎着起身要把妹妹掐死。爹又打了娘，把娘扔到小黑屋了，我喜欢抱着妹妹，他又小又乖。村子里女孩不多，有哪家的姑娘有我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我抱着她在小伙伴里炫耀。看到没这是我妹妹，就是丫头片子，有啥好炫耀的。他们嫉妒我有这么漂亮的妹妹。娘生完妹妹又跑了一次，大雪天路滑一脚跌进沟里，被捞上来时冻得浑身发紫。奶奶给灌了姜汤，娘命大活过来了，爹找了医生给娘看病，说受了大喊以后不能再生孩子了。

爹发了好大脾气，拿鞭子狠狠的往娘身上抽，我扑上去拦被一脚甩出老远，奶奶拉我起来，把我裤子脱下来检查有没有摔坏。确定没事后，他拍拍灰往厨房走去，就好像没有看到爹在打烊一样。2岁的妹妹吓得大哭，爹听着嫌烦，我一看爹皱着眉看着妹妹的方向，一下子慌了神。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抱着妹妹跑了出去。

外边可真冷，抱着妹妹在墙角蹲了半宿，听着屋里没动静了再悄悄跑回来。

从那之后，就经常有男人进出我家，奶奶就叫我带着妹妹出去玩。家里的生活也偶尔会有改善，有时候有鸡蛋，甚至还有几片肉丝。当然这些都要紧着爹吃。奶奶偶尔给我加两片，我看着旁边努力吞了口水的妹妹，分了一片给他。被奶奶一筷子打掉赔钱或吃什么肉，我不喜欢他们叫妹妹赔钱货。我妹妹那么好看，他像娘一样白白的皮肤，像小公主一样。我记得娘讲的白雪公主，我觉得要是真有白雪公主的话，那她一定跟妹妹长得一样。我偷偷给妹妹取了名字小雪，一盏，我时时刻刻把她带在身边，睡觉也牵着她的手，我害怕怕我一醒来妹妹就不见了。妹妹一点不像村子里的人，她越长越好看，我开始不敢带着她出去向伙伴炫耀了。我看到了那些人打量妹妹的眼神，讨厌他们就像村里那些男人一样，我讨厌他们看娘的眼神，我打了狗蛋一顿，他很生气我当你是好兄弟，你居然打我我更生气，他摸我妹妹的脸别碰我妹妹。你奶奶说了，以后把它卖给我当媳妇，我提前摸一下怎么了？我又打了他一拳，拉着我妹妹跑了胳膊不疼，我给你吹吹。我看着妹妹天真懵懂的脸，一下子泄了气，我恨自己是个没有用的哥哥，我打不过爹，打不过村里的人，保护不了妹妹，也保护不了娘。我不是小孩子了，小黑屋里发生的事情我都明白，我知道娘在受什么样的折磨。我恨那些闯进屋里的男人们，更恨蹲在门口数钱的爹。从明白的那天起，每天晚上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像魔鬼一样，也不断涌入我的耳朵。我决定不再给妹妹扎小辫子，把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脸上也涂黑一点，衣服也弄脏。妹妹一向最听我的话，仰头笑嘻嘻的看着我哥哥。我们在做新的游戏吗？是啊哥哥不说停，小雪就不能把脸上的灰洗掉。脸上有点痒，小雪不习惯脸上脏脏的，下意识就想去擦不准擦掉。我急了吼了一嗓子，小雪吓了一哆嗦，我叹口气蹲下去乖，给你买大白兔奶糖好不好。

我们是在玩灰姑娘的游戏吗？灰姑娘为数不多的从母亲那里听来的故事。善良美丽的灰姑娘，有小鸟和仙女酵母带她去见到王子。白雪公主，也有小矮人的帮忙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么妹妹呢，可以等到他的仙女酵母吗？是啊就是灰姑娘的游戏。不到媳妇的人家就会去找山神婆婆。山神婆婆有大神通，只要交给他钱，他就能给你变出来一个美丽的姑娘做媳妇。

这是我打小听村里的老婆婆们讲的所谓的神话故事。在一群小孩子扯着婆婆的衣角，问是不是真的的时候，村里的成年男性都笑的一脸神秘，彼此几眉弄眼交换着某种信息。原来竟是如此，好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从知道的那一刻起，我开始厌恶自己。我是人贩子的孩子，我身上流着的血都是脏血，奶奶也是脏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脏的，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些？

我开始怨恨所有娘为什么要生下我，他自己怎么不去死？爹和奶奶也该死，都是他们，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买回娘，又为什么要把我养大？山神婆婆更加该死。他是所有罪恶的源泉，在我快要被这些念头逼疯的时候，是妹妹唤回了我的理智，我活着还有用，我得保护好妹妹。

要上学得走上20里山路，我执意每天带着妹妹一起去，走累了我就背着她。我一直记得的娘说了读书有用，把妹妹带到外面的世界，去上学后我才知道，娘是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的。每个村的村口都有人守着，山的路错综复杂，没有熟人带着的话，在山里绕上一个月都出不去。村民之间对于这种事更是团结的要命，跑丢了一个，就会发动几个村子的力量去寻找。就算侥幸逃了出去。没有车走到镇上要好几天，镇上也有安排好的眼线。

汽车站派出所里也有相识的老乡，报了警就直接把人送回来。真真是插翅难飞，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逃出去过。从未村子里读书的人不多，他们嫌远嫌读书没用。明仔你读书干啥，又没得啥子用，好好挣钱攒钱买个媳妇是正理。狗蛋开始跟着他爹收粮食，并到外边去卖赚个差价。你管我我扭过头他开始抽烟了，烟味呛的我咳嗽，哈哈哈你崽子没抽过烟，来来来尝一口吗？正宗的红塔山，我急切的想要快点带妹妹出去命学习，连跳两集不行，还是太慢，妹妹长得太快了，他的身体越发窈窕。相一颗小白杨，我可以用灰涂黑他的脸，但是我没办法把他藏起来。那些人看向妹妹的眼神愈发热切，看的我胆战心惊，我不能让他离开我一刻，我太害怕了，我疯了一样的学习，终于我考上大学了。

山窝窝里飞出了金凤凰，虽然只是一所很普通的大学，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听过。但在村子里却是个稀罕事，大家都来向爹和奶奶祝贺。真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我早说明仔是有出息的，去你娘的，人明仔是个只会死读书的傻子，里明仔长得俊，又考上了大学。你们李家可是光宗耀租。李婶子你以后可有享不尽的福，以后出席了可得多照顾照顾村里，奶奶接受着众人对着他的恭维，笑得满脸褶子，像一朵老菊花跌在一众人的吹捧下，喝的名鼎大醉，我看向小黑屋的方向，没有任何反应。些年娘就像一朵已经枯萎掉的花，很安静只有偶尔端进去的饭菜，证明他还活着，村里人起哄要爹白酒请客。院子里坐满了人，酒醉现原形，群魔乱舞的样子看着令人害怕。女人们围在厨房，等待着随时满足男人们的需求，我让妹妹好好藏在屋里，千万不要出来。明仔怎么没见你妹妹，狗蛋眼睛贼溜溜的四处乱转，酒不够我让他再去拿点，那啥你要去上大学了。要是缺钱了可要跟我说，我皱眉他一向小气。今天怎么开口说大话了，不等我开问，他拍着我肩膀乐呵呵的说，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要跟我客气。我拍开他的手谁跟你是一家人，他凑过来我早晚要娶你妹妹的，那可不是一家人吗？你爹已经收了我的，我推开他我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你的。我爹说问你什么你就找他要去，别在我跟前跟个苍蝇一样烦死人。他恼了我告诉你，别以为老子给你几分面子，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家究的底调就是看在你妹长得还行，老子才愿意给你钱。不然你以为你拿什么去上大学，别以为念过几天书就看不起人了，只会读书的臭傻。我愣了一下，看来要尽早出去了。趁着还没开学先打工凑够学费，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爹咱家没啥钱。我先去城里打工攒攒学费，开学刚好能用上。爹深深吸一口烟，半天不说话不用你去挣钱那怎么行？我有点着急，爹撇我一眼，扭头盯着妹妹，我有法子挣钱。妹妹被爹的眼神吓得不敢动。哥我上前挡住爹的视线，拉住妹妹的手，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爹还有一个法子，大山阻隔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却也给了我们丰富的供养。山上长着很多药材，村民大多不知不时只当是野草杂草。我在老师那里认识了很多名贵药材，很多在我们山上都有，要是采了拿去卖能得不少钱。免崽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肯定是真的。老师都说了，大山里到处都是宝贝，上前一步就是就是什么，赶紧说这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都去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