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世纪60年代末,帽子和手套已经过时了,这是后肯尼迪时代和“摇摆的60年代”(Swinging sixty)更为悠闲的新时尚的牺牲品。但在1966年末,就在老式女帽的时代开始消亡之际,纽约市高档百货公司对肘长手套、口罩和定制头饰的需求激增。

这些涌入曾经冷清的女帽店的富有女性并不是在追逐下一个时尚潮流。相反,他们得到了梦寐以求的邀请,参加了后来成为20世纪最著名的派对:黑白舞会。作者杜鲁门·卡波特为纪念《华盛顿邮报》出版人凯瑟琳·格雷厄姆而创作的史诗fête,将成为历史上最奢华、最独特的庆祝活动之一。




1966年11月28日举行的这场夸张的派对是美国小说家杜鲁门·卡波特的创意,他以《蒂凡尼的早餐》和《冷血》闻名。卡波特原名杜鲁门·斯特莱克弗斯·珀森,出生于大萧条时期的阿拉巴马州,在那里他与文学传奇人物内尔·“哈珀”·李一起长大。因此,当他最终获得财富、名声和社会威望时,他决定来一场令人难忘的狂欢也就不足为奇了。

据《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报道,这场舞会“在某种程度上是主人作为一个早熟、孤独的8岁孩子开始计划的派对”。到1966年,卡波特的生活与他当初通过写作来逃避现实的生活截然不同。他的“非虚构小说”《冷血》(In Cold Blood)讲述了发生在堪萨斯小镇的一起四人谋杀案,1966年初出版后获得了广泛的文学赞誉,让他有机会进入这个他多年来一直渴望进入的社会。




卡波特终于出名了,也有钱请他的新朋友了,他决定举办一场派对,邀请540位来自不同背景、职业甚至大洲的客人(至少有四位嘉宾出席了舞会)。卡波特知道,一场精心策划的晚会会让他获得更多的宣传和名声,但他也知道,他不能只为自己举办。因此,他做了一个精明的计算,邀请凯瑟琳·格雷厄姆(Katharine Graham)作为该党所谓的贵宾。

格拉汉姆在1963年丈夫自杀后担任《华盛顿邮报》和《新闻周刊》的负责人。卡波特告诉她,他想让她振作起来,并说他将为她举办一个派对。然而,他的邀请是战略性的。《名利场》杂志指出,它“保证会引起最大的好奇心,收获最多的宣传”。卡波特利用了社会和媒体对神秘的格雷厄姆的兴趣——格雷厄姆现在是一家大型媒体集团的后裔——然后把谁会被邀请参加派对的问题变成了媒体的马戏团。




困惑而受宠若惊的格雷厄姆接受了邀请。“我真的是一个中年少女——甚至是灰姑娘,就那种生活而言....(卡波特)觉得他需要一个参加聚会的理由,一个贵宾,而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不会与他那些更迷人的朋友竞争,”格雷厄姆后来在她的传记《个人历史》中写道。

既然卡波特有了庆祝的理由,他就开始筹划那个时代最奢侈的派对之一。由于他的畅销书,卡波特有很多钱,他想让他的客人们玩得开心。所以他租下了广场酒店的大宴会厅。客人们被要求穿黑白两色的衣服,戴上面具,并在午夜时分摘下面具。报纸和杂志的社会版成了猜测谁将出席,谁将为他们设计奢华服装的地方。卡波特说,他是从电影《窈窕淑女》中的一个场景中得到灵感的,在那个场景中,参加阿斯科特舞会的客人们都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




这场派对耗资1.6万美元,相当于现在的12万多美元。但最吸引人的不是相对简单的装饰、管弦乐队或450瓶泰廷格香槟,而是宾客。

卡波特通过邀请名人和不知名的人来挑战当时仍然严格的社会规范。他邀请了他研究这本书的堪萨斯小镇的人,以及斋浦尔王公等皇室成员和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等邪教艺术家。格雷厄姆的秘书被邀请了;酒店的一个门卫也死了。但当时的第一夫人伯德·约翰逊夫人和女继承人格洛丽亚·范德比尔特也是如此。卡波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制作宾客名单,对这份名单的猜测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和受邀者的名单一样重要的是没有被邀请的人的名单,就像那些曾经对卡波特的作品发表过负面评论的作家一样(以及《名利场》的多米尼克·邓恩,他声称卡波特从他的一次活动中抄袭了派对的主题)。




该党后来被称为“社会工程的杰作”,被视为激进社会变革的转折点。考虑到当时正值民权运动和越南战争,派对的宾客名单代表了美国文化中精心策划的重要人物——一种时尚、文学、政治、社会和艺术领域有影响力的人物。格雷厄姆写道:“这是举行这样一场派对而不受到广泛谴责的最后时刻。”

晚会本身非常成功。穿着高级定制服装的女士和穿着无尾礼服的男士挤过一大群媒体——仅酒店大堂就有多达200台摄像机——排队等候,然后喝香槟,伴着现场音乐跳舞,与有史以来最不寻常的一群人混在一起。午夜时分,与会者脱下面具,吃完自助餐,又开始跳舞。




派对在凌晨4点左右结束,第二天的媒体风暴甚至比之前的报道更加激烈。格雷厄姆觉得为她举办的派对怎么样?虽然有些茫然,但她也被感动了。“为什么我是贵宾?”她后来写道。“谁知道呢?”虽然她对这个举动感到困惑,但她后来说,这让她重新进入了社会。“我受宠若惊,虽然这可能不是我的风格,但在一个神奇的夜晚,我改变了。”

用卡波特的传记作者杰拉尔德·克拉克(Gerald Clarke)的话来说,“(格雷厄姆)可以说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女性,但在华盛顿以外的地方仍然鲜为人知。”把她放在聚光灯下也是(卡波特)扮演皮格马利翁的终极表演。这象征着她从死去丈夫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会在整个世界面前成为自己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它巩固了卡波特作为一个社会偶像的地位——一个敢于把自己的社交生活变成艺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