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题晋陶潜《搜神后记》卷九载:

会稽句章民张然,滞役在都,经年不得归。家有少妇,无子,惟与一奴守舍,妇遂与奴私通。然在都养一狗,甚快,名曰“乌龙”,常以自随。

晋时会稽张然养狗名乌龙,有奴与张然之妻私通,欲杀张然,乌龙伤奴以救主。后人由此以乌龙为狗的代称,而明代郎瑛的说法却很可解颐:

诗曰:“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尔雅》曰:“尨,狗也。”然尨字今俗读龙字,非也。唐武后时,药王韦善俊有犬名乌尨,盖黑狗也。元稹、韩政光诗皆有乌尨语。今人以张然杀奴事,得犬之力,遂以拜犬为乌龙,即写龙字。尤可笑。(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十三《辨证类》)

主要在粤语区,部分闽语区和客家话、西南官话区,“乌龙”别有一种意思。

乌龙,来历大约是这样的:英语“own goal”(自进本方球门的球)与粤语的“乌龙”一词发音相近,而粤语“乌龙”有“搞错、乌里巴涂”等意思,大约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记者便在报道中以“乌龙”来翻译“own goal”。

从语言的角度说,乌龙来历大约是这样的:英语“own goal”(自进本方球门的球)与粤语的“乌龙”一词发音相近,而粤语“乌龙”有“搞错、乌里巴涂”等意思,大约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香港记者便在报道中以“乌龙”来翻译“own goal”。

这已经不是iPhone闹钟第一次闹乌龙了,上个月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从夏令时切换至正常时间时就发生过类似事件。

“乌龙”何以有“搞错、乌里巴涂”的意思呢?

一、“乌龙”:糊涂

【乌龙】糊涂。①客话。广东深圳沙头角[vu33lu?11]。②粤语,广东广州、花都花山[vu55lo?]、南海沙头、番禺市桥、佛山市区、三水西南、恩平牛江[vu33],澳门市区,香港市区。③闽语,广东中山隆都。

【乌龙】柳州。糊涂:那人好~,一笔简单的数都算不清楚。

广州、海口。糊涂,什么也不知道:摆~(弄糊涂了。广州)|真~,要侬棍(被人骗)都无知(海口)

东莞。不负责任:办事最紧要(重要)唔好~——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

【乌龙王】糊涂虫,责任心不强又经常出错的人。如:你真系~,呢张发票你多写咗一个零喇(你真是个糊涂虫,这张发票你多写了一个零了)——欧阳觉亚、周无忌、饶秉才《广州话俗语词典》

广州。糊涂虫,思路混乱的人。

糊涂虫。粤语。广东广州香港。刘於斯《幸福家庭——追税记》:“‘~!’背后还传来布老头的骂声。”

关于“乌龙球”,《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是这样解释的:

【乌龙球】喻指自进本方球门的球。也喻指弄错弄混淆。

[例]卫冕冠军巴西队虽以21赢了苏格兰队,但踢得很苦,若不是对方送了一个“~”,巴西队能否获胜还很难说。(《东营日报》1998年6月17日)|其实,此前拉登已经“死去”了数次,只不过事后被证明是“~”而已但其背后满载着的,却是美国人对拉登的刻骨仇恨。(《江南时报》2011年5月3日)

[按]“乌龙球”是一种比喻的用法。英文为own goal。“乌龙”说法则来自广东的一个传说:久旱不雨时人们祈雨却没有招来吐雨的青龙而是招来了毁灭的乌龙。球迷借此比喻在足球比赛中被踢入自家大门的球。(宋子然主编,《100年汉语新词新语大辞典》下卷,主编杨文全。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12,P638)

这也是网上的解释。

二、乌:糊涂

我们看“乌”:

【乌】武汉(糊涂)糊=乌=浑。不明事理。

崇明。愚笨;不聪明。○可能“乌”和“明”词义相反:明即聪明,乌即愚笨,于是造成这种对立。

还有:

【乌东东】广州。懵懂;糊涂。

【乌钉钉】东莞。莫名其妙;糊里糊涂;不懂;不了解:听完厂长个报告我重(还)系~

【乌垂垂】广州。一无所知,稀里糊涂:呢件事佢都~嘅

【乌物事】崇明。骂人傻瓜。

东东、钉钉、垂垂,当纳入“憃→蠢/斫→斫”系去解释。

“乌”之糊涂义,当属于“盎→云→騃”系词群(草不黄俗话说60:二哈二货瓜兮兮)。

三、龙:聋也,无知

我们再看:

【乌郎子】崇明。傻瓜;獃子。

“乌”,糊涂;“郎”固然可以解释为儿郎之“郎”,但就没有“乌囡子”?因此解释为儿郎不通。“郎”与“龙”可能是方言音的不同。因此,我们可以认为,“龙、郎”当也是“糊涂、傻”的意思,乌龙、乌郎应该是同义复词。以音寻字,“聋”当与“龙、郎”相当。

【聋】《说文·耳部》:“无闻也。”《慧琳音义》卷十四“~聩”注引《桂苑》:“耳无闻也。”

“郑昭宋~。”杜预注:“~,闇也。”(《左传·宣公十四年》)

“虽~虫而不自陷”高诱注:“~,无知也。”(《淮南子·说林》)

唐孟浩然《赠道士参寥》:“知音徒自惜,聋俗本相轻。”聋俗,愚昧无知的世俗。《急救篇》卷四把“痴聋盲”放一块。参“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卢红切,平东来。东部。聋者似痴。参“装聋作哑”。

按:《玄应音义》卷八“?”注:“无知。”(力踵切,上肿来。东部)。川渝称胡涂为“lónghún、lónghún哩hún”(睡~了。睡迷糊、糊涂了),一般写作“脓浑”,实则是“聋浑”;浑,昏聩也。因此“乌龙”,糊涂也。那种乌龙(黑龙)、青龙的说法,多半是“水牛屙背篼——编的”!何以见得?请看明代广东香山黄佐(1490~1566)的记载:

凡亢旱请雨,略依仿董仲舒法。约正以下斋戒三日,以水日雩祭于社而请雨,行礼如祷仪。以土为龙,身皆黑而尾白,长九尺,使丈夫八人、小儿八人,皆衣黑衣,丈夫扛龙,小儿欢呼曰:“乌龙头,白龙尾,小童求雨天公喜。”(《泰泉乡礼》卷五《乡社》)

泰泉,黄佐晚年之号。这不是“黑(乌)白”间杂吗?

至于乌龙跟“own goal”瓜葛,当是方言中有此一说,正好拿来谐音翻译,还是“饱蠹楼”(Bodleian)那种路子,也是川渝人说的“瞌睡遇到枕头”那种“遇圆(缘)儿”事儿。

还有“乌卢班、乌颅、乌颅头”也值得一说。

北京大兴的“乌卢班”:

【乌卢班】不明白。北京官话,北京大兴。明沈榜《宛署杂记·民风二·方言》:“不明白曰~。

乌卢班,如果读作“乌卢+班”,“乌卢”犹“乌龙”;“班”,或是“笨”的音变。如果读作“乌+卢班”,则“乌”,糊涂; “卢班”或可理解成“鲁笨(夯)”。

厦门的“乌颅”。是光头的意思,比喻考释的零分。“乌”当属于“兀”系词。山秃为“兀”。厦门的“乌颅头=乌圆头”,光头,指剃光了头发的头,也应把“乌”理解成“兀”系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