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吕学真

接下来，西王母和黄帝姬又在峚山周围搜寻了一遍，看看实在没有什么新奇的物类了，这才踏上返回昆仑山的路途。

过了钟山，黄帝姬心想：“我还跟西王母回昆仑山吗？看他这架势是不想让我走啊！我如果回了昆仑山，再想走就不容易了。我还是找个借口现在就走吧！”想到这儿，黄帝姬道：“西王母，我去昆仑山之前，让白泽兽去接我的女儿和外孙到槐江山，也不知道他接来了没有？我想去槐江山看看，如果我女儿到了，我也好把她们安顿一下。”

西王母一听，心里道：“你还没有给我找到让玉膏起效的办法，玄珠也还在你身上，你就想走？那可绝对不行！”可是，黄帝姬说的理由又合情合理，西王母也不好否决，他迟疑了一下道：“黄帝要去槐江山看女儿，正好我也想见见那白泽兽，听他讲讲天地间的事情，那我们一起去吧！”黄帝姬也无法拒绝，只好道：“好吧！”他们便改道奔槐江山而来。

黄帝姬和西王母上了槐江山，迎面就看见那葆江神站在山头，好像在有意等他回来。看见黄帝姬上来，葆江赶忙迎上来道：“黄帝，你可回来了，都快把我急死了！”黄帝姬忙问道：“葆江神，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女儿她们到了吗？”葆江道：“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你女儿没有来，白泽只把你外孙女带来了，他自己也受伤了！”黄帝姬焦急地问：“怎么回事？我女儿怎么了？”葆江道：“听白泽说是受到了其他神人的攻击，他和你女儿跑散了，他也被打伤了，就只好带着你外孙女先回来了，你女儿现在怎么样还不知道！”黄帝姬“啊”了一声，又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葆江道：“好几天了，可我不敢去昆仑山找你。一来我怕冲撞了西王母，二来西王母身边的神灵我也惹不起，去了只怕找不到你，自己还要受伤害。所以我只好天天在这山头上等你回来！”黄帝姬听葆江把西王母和他身边的神灵都讲的十分凶狠，生怕他再说出对西王母不敬的话，忙回身指着西王母向葆江介绍道：“这就是昆仑山的西王母！”葆江一听吓得脸色大变，忙躬下身子冲着西王母连连施礼，道：“不知西王母驾到，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西王母听葆江那样讲他，心里很不舒服，但此刻碍于黄帝姬的情面也不好发作，只能道：“好了，葆江神，以后到昆仑山就和他们说是我让你来的，他们就不敢伤害你了！”葆江赶忙连声应道：“是是是！”

黄帝姬对葆江道：“你先带我去看看白泽吧，我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葆江便领着黄帝姬和西王母向山顶中央走去。在一棵大树下，黄帝姬见到了卧在地上的白泽兽。白泽兽的后腿上包裹着厚厚的麻布，显然是受了重伤。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陪在白泽身边，男孩看着比女孩略大一些。黄帝姬一瞧，男孩他没见过，女孩正是他的外孙女乖女。黄帝姬忙对女孩道：“乖女，我是姥爷！你妈妈呢？”乖女看见黄帝姬，扑过来抱住他的双腿，叫道：“姥爷，姥爷！”叫着叫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黄帝姬赶忙把乖女抱起来，安慰道：“好孩子，别哭，别哭！你娘呢？”乖女边哭边道：“娘，娘找不见了！”

黄帝姬见乖女哭哭啼啼的也说不清楚，就抱着乖女来到白泽身边，问道：“白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说说！”白泽道：“黄帝，这事还是从你而起。你在北海边杀了海中的神兽，北海海神禺京追你没追上，回去把守在务隅山的王子夜和据比大骂了一顿，逼着他俩来寻找你的去向。王子夜和据比无奈，只好一路向西搜寻过来。他俩走到欧丝之野，从乖女的嘴里探听到，你是他姥爷，他俩就想把少英母女抓回去交差。少英发觉了他俩的企图，忙带着乖女逃了出来。我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她们母女，少英向我讲述情况的时候，王子夜和据比追了上来，还打伤了我。幸亏少英吐出丝把他俩缠住，我们才又逃走。可少英吐的丝只能缠住他俩很短的时间，他俩很快就挣脱缠绕又追了上来。少英就让我带着乖女向西跑，她自己则向南跑去。少英这样做，是想用她把王子夜和据比引开，不料那两个家伙也很鬼，发现我们分开跑了，他俩也分开追。王子夜去追少英，据比则来追我和乖女。我受了伤跑不快，眼看快要被追上了，恰巧碰上了这孩子――”

白泽兽说到这里，指了一下坐在一边的小男孩，继续道：“他见我们跑的可怜，就带我们到一个隐秘的山洞藏了起来，这才躲过了据比的追赶。我伤的比较重，一停下来就再也跑不动了，是这孩子为我找来草药，帮我包裹伤口，还给我们找来吃的。我在山洞里休息了一天，才勉强能走路了。我不知道少英怎么样了，可行走不便没法回去找，我就想，还是先把乖女带到槐江山，给你报个信再说吧。这孩子看我行走困难，就一直把我和乖女送到了槐江山。”白泽兽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又看向了那个小男孩。

这时，黄帝姬才仔细打量起那个小男孩。那小男孩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个头还不是很高，皮肤黝黑黝黑的，四肢身躯都圆鼓鼓的，一看就很健壮。小男孩穿一身做工简单的麻布衣服，一看就是人类部落的孩子。黄帝姬开口问道：“小孩，你叫什么？”小男孩答道：“我叫牛郎！”那时人类起名还不是很讲究，基本上是父母怎么叫着顺口，就怎么给孩子起名。不过黄帝姬还是觉得小男孩的名字有些特别，就问道：“哦，怎么叫这么个名字？”小男孩道：“我家养了几头牛，我生下来就和牛在一起，稍大一些就和爹娘一起喂牛，和牛相处的最好，所以我爹娘就叫我牛郎了。”

黄帝姬又问道：“牛郎，你救了我的外孙女，你想要什么酬谢吗？”牛郎道：“不用，从我记事起，我爹娘就告诉我，凡我人类需友爱互助，说这是圣帝和炎帝传下的规矩，我不过是照规矩做，不用酬谢！”黄帝姬一听这小孩提到圣帝伏羲和炎帝神农，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又说道：“可是你还救了白泽兽啊，他可不是人类！”不料，牛郎答道：“那就更不用谢了！我看这白泽和我家养的牛一样，一见面就有说不出的亲近，就如同见到我的好朋友，帮好朋友的忙就更不用谢了！”以黄帝姬的性情，总觉得人做事都是想给自己找点好处，见这小孩一点私心也没有，他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又问道：“你出来，你爹娘知道吗？”牛郎道：“当时事情太急，我没有来的及告我爹娘。我原想把白泽和乖女送过来就回去，可过来看到根本没有人能照顾白泽，也没有人陪乖女，我就多待了几天。现在你回来，我就准备回去了！”

黄帝姬听牛郎这么一说，忽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少英找到。少英现在被王子夜和据比追着，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情况一定非常危险，自己应该马上去救她才对。想到这里，黄帝姬对牛郎道：“你要回去？那我们一起走吧。你顺便还能给我带带路，我好把乖女的娘找回来！”

黄帝姬回过身，冲西王母一抱拳，道：“西王母，那就请您先回昆仑山吧！事情您也都听到了，我女儿现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若是让那两个恶神抓到，就有性命之忧，我得赶紧去把她找回来。如何服食玉膏的事情，只能等我找到女儿之后再说了！”西王母听黄帝姬这么说，心想他这么一去不回怎么办？玉膏怎么吃还不知道，玄珠也还在他手里，他不回来自己这一番辛苦就白费了。可不让黄帝姬去找女儿，于情于理又说不过去。西王母有心跟着去，又听到这事还牵扯到北海海神禺强，万一去了和禺强发生冲突怎么办？禺强的父亲禺虢是女娲时代的大神，西王母可不想得罪这样的神灵。

西王母正犹豫不决，一眼看见了黄帝姬的外孙女乖女，心念一动，暗想：“这是黄帝的亲外孙女，黄帝不可能丢下她不管，我不如把她扣下，这样黄帝就不能不回来了！”想到这儿，西王母对黄帝姬道：“黄帝，那你就赶紧去救你的女儿吧！不过你这外孙女还这么小，你路上带着多有不便，不如你就把她留下来，让我帮你照看如何？”黄帝姬听了就是一怔，心想：“这是西王母怕我不回来，要拿我的外孙女做人质呀！”他有心不答应，转念又想，如果不答应恐怕连自己也走不了，哪谁又去救少英？而西王母说的也不无道理，自己去救少英，一定会不分昼夜地奔跑，说不定还要与两个恶神打斗，带着乖女实在是不方便，也只能先把她留下来。于是黄帝姬冲西王母一拱手道：“这样也好，那就有劳西王母了！”

首部全景呈现中国上古神话长篇小说《三皇五帝》第一九零章: 寻女

黄帝姬回过身，安抚乖女道：“乖女，你好好在这里玩，姥爷去找你娘，把你娘带回来好不好？”乖女听黄帝姬去找她娘，点点头道：“好，姥爷你要快点把娘带回来！”黄帝姬也点头道：“好，乖女好好听话，姥爷就能早点把娘带回来！”说完，黄帝姬直起身，对一旁的牛郎道：“我们走吧！”牛郎“哎”了一声，跟着黄帝姬往山下走去。

不料，乖女见牛郎也要走，跑过来拉住他的手道：“小哥哥，你不要走！你留下来陪我好吗？”牛郎看了一眼乖女，又回头看了看黄帝姬。黄帝姬在乖女面前蹲下身，说道：“小哥哥要给姥爷带路去找娘，乖女自己留在这里好不好？”乖女一听“哇”地大哭起来，边哭边道：“乖女不要一个人留下，乖女害怕！”乖女自出生以来，一直只和少英生活在一起，从未接触过其他人。现在突然要她和一些不是人形的神灵在一起，她心里怎么能不害怕？尤其是西王母一身的戾气，看着就凶巴巴的，乖女心里更加的害怕。看乖女哭的非常伤心，黄帝姬心里也没了主意。他有心说把乖女带上，但偷眼瞧西王母的脸色冷冰冰的，知道西王母绝不会答应。可乖女哭的这样伤心，他又实在硬不起心肠抬腿就走。

这时，牛郎猛然回过头冲黄帝姬道：“黄帝，你一个人去找乖女的娘吧！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乖女！”黄帝姬听着心里一阵感动，问道：“那你爹娘那里怎么办？”牛郎道：“那就请黄帝路过我们部落时，给我爹娘捎句话。告诉他们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我很快会回去的！”黄帝姬又问道：“那你们部落在哪里？”牛郎道：“我告你一下怎么走！”说着，牛郎走到山顶边缘，指着山下道：“你下山先向南走，走到没有路的时候再向东南走，你会看到一道两面都是山的狭窄平川，你沿着狭窄平川一直往东南走，出了狭窄平川就能找到我们部落了。你到我们部落给我爹娘捎信后，就一直往南去找吧，那就是乖女娘逃走的方向！”黄帝姬听完点点头，再次和西王母、白泽、葆江告别，然后走下山去。这次乖女拉着牛郎的手，没有再上前哭闹。

黄帝姬下山之后，按着牛郎的指示一路向南，最后正南方果然出现层层叠叠的群山挡住了去路，而往东南方则是一道狭窄的平川。黄帝姬就沿着平川向东南走去，平川随着山势的蜿蜒曲折时宽时窄，最宽处两边的山峰相距有百里，最窄处两边的山峰几乎夹道而立。平川中有些地方的景色非常优美，不过黄帝姬急着寻找自己的女儿，根本无心欣赏。

黄帝姬连续奔跑了一天一夜，到天亮时，看到前方的原野越来越宽阔，心想：“我应该是从那道狭窄的平川跑出来了，接下来我该找个部落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少英的行踪。”他这样想着，开始注意寻找人类部落。可是这一带人类部落很少，黄帝姬要走上好远，才能碰到一个部落，他向部落族人打听，是否看到一个披着马皮的女子经过，族人们都说没有。

黄帝姬一连问了几个部落，也没有打听到少英的下落，心里焦躁不安又无可奈何，只好继续漫无目标地寻找，不知不觉就走到一条大河边。那条河水面宽阔，水流平静，不过熟悉河流的黄帝姬知道，这样的河水往往很深。他想：“这河水这样宽这样深，少英一定过不去，我还是回去寻找吧！”他正想掉头往回走，看到顺着岸边走过来几个捕鱼的族人，就问道：“请问几位，这是什么河呀？”那几个族人一听都站住了，其中一个道：“客人是从远方来的吧？”黄帝姬答道：“正是！”那人道：“难怪你不认识这条河，这就是黄河啊！”黄帝姬一听吃了一惊，道：“什么，这是黄河？黄河水不是黄色的吗？这河水不黄啊！”那人笑道：“黄河水是到中游才变黄的，到了中游黄河两岸泥沙被冲入河中，黄河水才变黄的。这里是黄河上游，河中泥沙还少，所以水不黄！”

黄帝姬听到这里，忍不住回过头来又仔细观看起黄河来，边看边想：“我又回到黄河边了，如果我顺着黄河一直走，不就能回到涿鹿了吗？可是也不知少英跑到哪里去了，若是找到她，我就可以带她顺着黄河回家了！”想到这儿，黄帝姬又问道：“你们可曾看到一个披着马皮的女子从这里经过吗？”那人答道：“见过啊！前几天确实有个披着马皮的女子来过这里，那女子来时慌慌张张的，到了河边就径直跳下河去了。”黄帝姬没想到，在自己以为最不可能的地方，打听到了少英的消息，但却是她跳河的消息，急忙问道：“怎么，那女子淹死了吗？”那人道：“没有，我们都以为那女子会淹死，不料那女子身上的马皮展开，竟然把她浮在了水面上，她就那样飘过河去了。我们正猜想她急着过河去干什么，不一会儿又来了两个怪物，看到女子过河了，他们竟然踩着水过去了。”黄帝姬一听更着急了，心想：“糟了，王子夜和据比也追过去了，我得赶紧去救少英呀！”他急忙问那人：“你们这里有船吗？”那人听了一愣，答道：“没有，我们一般不过河。想过河时，就砍几棵树扎个筏子！”

黄帝姬一听还要扎筏子，不知又要耽误多少时间，急的他双手在身上乱搓。无意间碰到了挂在腰间的皮囊，黄帝姬忽然想：“我可是在昆仑山吃过沙棠果的，西王母不是说吃了沙棠果，人就会浮在水面不被淹死吗？那我直接浮过去不就行了？”想到这儿，黄帝就朝河里走去。开始他心里没底走的很慢，走进河里一段后，发现水始终只在腰际，并不能淹没他，他便放心大胆地向河对岸游去，不多时就过了黄河。

黄帝姬询问过的几个捕鱼人，见黄帝姬居然浮在水面上过了黄河，一个个惊的目瞪口呆，都非常羡慕黄帝姬浮在水面上过河的本领。后来他们从这件事上受到启发，发明了一种用羊皮做成气囊，将气囊充足气后，坐在气囊上浮过河去的办法，并一直流传到现在。

黄帝姬过了黄河，急急忙忙向南寻去，边走边想：“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也不知少英跑远了没有，如果让王子夜和据比这两个家伙追上就坏了！”他正寻思间，忽然隐约看到前面出现了两个身影。他定睛一看，只见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体形和人类相似，只是高个子的脑袋上长满黄毛好像狼头，低个子的脑袋黑乎乎的呈一个上尖下宽的三角形。黄帝姬发现两个身影正朝着他这边走来，心里一翻个，暗想：“莫非这就是王子夜和据比那两个毛神？不管是不是，看他们的相貌绝非善类，我还是先躲一躲吧！”他这样想着，闪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黄帝姬在林中等了一会，两个怪物才走过来，那高个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皮囊。两个怪物边走边说话，可黄帝姬和他们离得比较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就借着草丛的遮挡悄悄靠了过去。只听矮个问高个道：“子夜兄，你说我们这样回去，那禺京能放过我们吗？”高个道：“禺京让我们来寻找杀害北海神兽的凶手，我们已经探听清楚了，杀北海神兽的是人类的轩辕黄帝。我们还杀了黄帝的女儿，替北海神兽报了仇，他凭什么还不放过我们？”矮个又道：“可这个女人头不是黄帝女儿的呀？”高个道：“据比弟，事到如今也只好弄个假的回去糊弄一下算了！你也看到了，再往前走又是沼泽又是高山，我们几时才能找到黄帝的女儿呢？反正禺京也没见过黄帝的女儿，我们就说这个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是假的？”矮个又问道：“如果禺京让我们去追杀黄帝怎么办？”高个道：“我们就告诉他，黄帝去昆仑山了。那里是西王母的地盘，禺京也不敢去招惹西王母，又怎么会让我们去那里追杀黄帝呢？”矮个听了称赞道：“子夜兄，还是你想的周全，兄弟可就全指望你了，如果有事还望子夜兄想法子应付！”高个道：“行，你一切听我的就是了！”俩个怪物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黄帝姬跟在两个怪物身后，这时也都听明白了。那高个是王子夜，矮个是据比。他们俩个追少英没追上，看到前面有沼泽高山挡路，感觉追的辛苦就不想追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女人头，打算就这样回去向禺京交差。知道少英没有被王子夜和据比捉到，黄帝姬长出一口气，也就不再跟着王子夜和据比，而是扭过身沿着他俩的来路，找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