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的夏天，我16岁，我记得当我从保姆的工作中走到伦敦西部的一个火车站时，一个40多岁的男人开着路虎揽胜停了下来，告诉我他上了电视，然后对他年幼的儿子(也在车里)宣布我是“爸爸的新女朋友”。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没有上车，不是因为我害怕，而是因为我刚为我的迷你播放器买了《加州漫游》，想在回家的路上听这张专辑。但他的所作所为在当时并不反常。两年后，35岁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兼电台主持人克里斯·埃文斯(不是演员)在拉斯维加斯与18岁的流行歌手比莉·派珀结婚，两人的恋情开始于他送给这位还没学会开车的少女一辆装满玫瑰的法拉利。一年后的2002年，英国广播公司1台主持人克里斯·莫伊尔斯(Chris Moyles)在歌手夏洛特·丘奇(Charlotte Church) 16岁生日的时候提出要在她16岁生日的时候破处，声称既然她是合法的，他可以“带领她穿越性的森林”。

我常常想知道，英国的千禧一代女性是如何熬过这段岁月的:不仅是持续不断的肥胖羞辱和仪式化的酗酒，还有当时流行文化中随处可见的欢快、公开的掠夺。本周末，《伦敦时报》(London Times)和电视纪录片系列《Dispatches》披露了一系列指控，指控电视明星拉塞尔·布兰德(Russell Brand)从2006年到2013年曾伤害过多人，其中包括一名16岁的女孩，她说他在30岁时在街上捡到她，称她为“孩子”，当他发现她是处女时，还像抱婴儿一样抱着她。然后用他的阴茎掐死她，直到她担心自己会窒息，就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这两份报告还称，布兰德在洛杉矶的家中强奸了一名他认识的女子，并试图强奸另一名女子，直到她大声尖叫，布兰德勃然大怒。(布兰德曾表示，他“绝对驳斥”他所说的“一连串极其恶劣和咄咄逼人的攻击”。)

除了这些严重的指控之外，还有记录在案的证据，在2000年代的电视喜剧特辑和布兰德自己的广播节目中都有记录，表明布兰德无情地骚扰与他共事的女性，在节目中对她们进行性化和非人化，然后在她们反对的时候当着公众的面贬低她们。这是八世纪厌女症的特别阴险之处，像布兰德这样的人传播了它，但绝对不是它的发明:这种观念认为，如果女孩或年轻女性抱怨她们受到的对待，她们就是不快乐的恶棍，太不酷了，听不懂笑话，太丑了，根本不用担心。

陷阱是，女性被期望愉快地参与自己的物化，否则不仅会被剥削，还会被诋毁。这是一种受色情影响的风气，并由一批新的男性杂志传播开来。1999年，当我正在决定去哪里上大学的时候，儿童电视节目主持人盖尔·波特(Gail Porter)的裸照被《FHM》杂志在没有波特知情或同意的情况下投射到国会大厦上，无意中透露了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实际上希望拥有什么样的地位。当主流文化范式只对性权力感兴趣的时候，为什么还要为教育或职业投资呢?消息传递起作用了。根据娜塔莎·沃尔特的书《活娃娃》，到2006年，在一项调查中，超过一半的英国女孩说她们会考虑做裸体模特。去年，剑桥彭布罗克学院的女学生为学生杂志拍摄了半裸照片。2006年英国热门真人秀节目《老大哥》的11位女演员中，有4位在离开节目后袒胸拍照，以利用她们的新名声。

罗素·布兰德也和《老大哥》有关系，他主持了一个关于《老大哥》的衍生脱口秀节目，这似乎不是巧合，还有“毒”网红安德鲁·塔特——目前在罗马尼亚被控强奸和性交易，塔特否认了这些指控——也出现在节目中。从概念上讲，真人秀电视依赖于两件事:挑衅和曝光。人们看谁会打架，谁会勾搭，谁会在压力下崩溃。媒体要求收视率，而收视率不是来自于找到可以被隔离在电视金鱼缸里的普通人，而是来自于那些渴望自己24小时的临时演讲和立即声名狼藉的极端人物。性一直是这个节目的潜台词——我还清楚地记得2004年小报对《老大哥》的逐帧分析，当时两位老大哥选手被认为是第一个在节目中发生性行为的人。(为了鼓励，也为了强调人们对这一新的电视领域的投入程度，《花花公子》电视台当时向敢于这么做的人提供了5万英镑的奖金。)

因此，老大哥是布兰德的天然论坛。在Dispatches的纪录片中，他坐在一名女性受访者的腿上，脱下裤子，在街上追着一名穿着尿渍内衣的男子，要求“拥抱”，还有其他一些滑稽动作——公然、咄咄逼人的性行为是他定义的喜剧模式。他对自己的身份是如此开放——在回忆录中写他的海洛因成瘾和性成瘾，在电视和后来的电影中炫耀他作为性害虫的地位——现在看到他似乎真的逃脱了多少，真是令人惊讶。自从《泰晤士报》和《快讯》的报道曝光以来，人们的注意力就集中在英国广播公司(2005年至2008年期间，布兰德曾在BBC主持一档广播节目)和主持《老大哥》节目的第四频道的内部调查上，以调查当时是否有人对布兰德提出投诉。但考虑到公共领域已经存在的大量证据，这种说法似乎有些离题。布兰德的性感是他的个性，是他独特的卖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因此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换句话说，如果人们真的想要正视这种最近出现的文化厌女症的遗留问题，最好不要过早地安慰自己，认为布兰德在任何方面都是一种反常现象。